第178章 她和霍家還真是扯不斷的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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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西弗勒斯第一次來到這兒。就在不久前的暑假裡,盧修斯馬爾福曾邀請了他們幾個尚在霍格沃茨的斯萊特林學生——大部分都是他在校時關係不錯的人,還有另外幾個純血家族的巫師,到馬爾福莊園裡來。他帶著幾分自豪地告訴他們那位大人已經決定將這裡作為他們偉大活動的場所,從那時起,西弗勒斯就一直暗暗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Lord

Voldemort的見麵會。他是當今最厲害的巫師——和鄧布利多不相上下,但他毫不吝嗇向他們展示那些最精妙的黑暗魔法,人人都說他也許會是下一位魔法部長,儘管他一些流傳出來的手段已經令許多人不安和恐懼……但西弗勒斯憧憬著他,他無比確信——他能給自己帶來需要的東西,強大的力量,榮耀,權力……他會證明給莉莉看他選了怎樣一條通往高處的正確道路。

馬爾福莊園的輪廓在朦朧的月色下若隱若現,馬車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門口,西弗勒斯屏聲靜氣地從上麵走下來,忍不住又一次深呼吸,他的黑眼睛裡閃爍著無法掩蓋的狂熱。埃弗裡、穆爾塞伯、羅齊爾在他後麵依次下來,神情裡有著和他一樣的激動和好奇。不遠處,另一架馬車徐徐從天空中降落,雷古勒斯·布萊克和卡普科恩·威爾克斯走下來,和他們站在一起。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沉默著跨過莊園的大門,寬闊的道路兩旁,幾隻白孔雀揚著脖子,越過柵欄好奇地打量著他們。昏暗的夜空下,花園中高矮錯落的草木靜謐地投下片片淺淡的影子。不遠處的大門前,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略顯侷促的佇立著,見他們走近來,連忙拉開大門。他有一頭暗紅色的頭髮——西弗勒斯心裡一跳,儘管有著如此明顯的不同,莉莉的身影還是在一刹那間跳了出來,她彷彿就站在他眼前,不讚成地看著他,憤恨又哀傷地看著他即將跨進門的腳。“他是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埃弗裡在他身後小聲說,“兩年前畢業的學長。”西弗勒斯對他輕微地點點頭,拉巴斯坦扯動了一下嘴角,在他們身後把門關上了。

馬爾福莊園的內部一改上次來時的氣派和敞亮,而是籠罩在恰到好處叫人勉強看清物品的昏暗中,兩邊牆壁上的燭火虛弱地搖曳著微光,在地上拖出一道道長長的黑影子。大廳的儘頭,同樣有幾團黑影在微弱的燭光中閃動著,搖晃著,靜靜地待在那裡,好像在耐心地等著來人上前。沉靜的氛圍籠罩下來,寬闊的大廳裡隻剩下他們幾人的呼氣聲,有那麼一瞬間,西弗勒斯感到隻要他們走上去,馬上就能得到這世上最隱蔽、最不為人知的秘密。

“歡迎你們,我的朋友。”那團黑影最終動了,一個低低的,近乎耳語般的聲音響起,卻清晰地越過大廳,從這頭到那頭,向他們傳來。幾人不約而同地慢慢朝前湊近了,那個人的麵容也逐漸清晰起來——他整個人罩在一件寬大的袍子下,帽兜被輕輕地放下來。他有一頭短卻柔順的黑髮,臉上覆蓋著一個冇有任何花紋的銀製麵具,卻意外顯得做工精美——搖曳的燭火中,西弗勒斯恍惚看到了那上麵蜿蜒的紋路。

盧修斯馬爾福站在他身後,他的新婚妻子,納西莎馬爾福緊挨著她的丈夫,她的姐姐貝拉特裡克斯微微仰著頭,站在一旁。說不出她是在仰望麵前的神秘人,還是僅僅是姿態倨傲。其餘幾個人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後。全都是純血統。

“這位就是伏地魔大人。”盧修斯的聲音叫他們收回了悄悄打量的目光,伏地魔麵具後狹長的眼睛微微彎起,好像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大概要開口說些什麼,就在這時,西弗勒斯身邊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你為什麼不以真麵孔示人?”是羅齊爾。黑髮的男孩上前一步,他平靜的麵龐直直對向神秘人。“我們都冇有隱瞞我們的樣貌,和姓名。”

大廳裡一時陷入靜謐。伏地魔隱藏著的臉上的笑意好像加深了,他似乎是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看向羅齊爾。在他身後,那些較他們更年長的純血統們統一陷入了沉默裡,但陰影中的一雙雙眼睛都專注地望著神秘人。伏地魔輕輕抬起小臂,蒼白纖長的手指覆在臉上——輕釦在同樣發著淡淡白光的、銀製的麵具上。

“我從來冇有此意。”他說,帶著一絲笑意。麵具輕巧地落在他手裡,裸露在燭火中的臉像蠟一樣扭曲變形,鮮豔的火光在那近乎慘白的皮膚上跳躍著,西弗勒斯看到穆爾塞伯瑟縮了一下,而他身前的羅齊爾脊背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當然,”他的聲音依然冷靜,卻小了很多,好像失了底氣,“我……為我的冒犯致歉。”

伏地魔薄薄的嘴唇輕輕向上拉扯著,彷彿露出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當然沒關係,孩子,”他張開手臂,牆壁上的陰影一瞬間擴大了,“我今天是來履行我對你們的約定,而不是來責怪任何一個人的。”他放下手,不知什麼時候,纖長的兩根手指間夾了一根同樣瑩白的魔杖,以一個優雅的姿勢。

“我曾在對你們的邀請上許諾過,我要向你們展示一些自知能力欠乏的學校無力呈現給你們的魔法。”他慢慢地在開闊的大廳裡踱步,手中的魔杖彷彿一根柔軟的絲帶,靈活地追逐纏繞著他的手指。西弗勒斯的心隨著神秘人漫不經心的腳步,逐漸像鼓點般跳動起來,他會向他們展示什麼——

“我想,你們都知道Impedimento吧。”

障礙咒,這當然——這是他們防禦術課中的一項基礎,幾人都點著頭。

“那麼,Lumos

Maxima呢?”

終極熒光閃爍。西弗勒斯困惑地點著頭,不明白這兩個咒語會有什麼關聯。但同時他的心也振盪地激動地跳著,迫切地渴望聽到下文。他對此隱約有了一些想法——

“Maxima,是啊,它可以放大咒語的效用。那麼今天,我將向你們展示一個具有同樣作用的咒語,Limes。一個更古老、更廣泛適用的,終極強化咒。”

神秘人側過身,魔杖隨意地點向一隻燭台,薄薄的嘴唇輕輕動了動,那隻燃燒著的燭台扭曲起來,跳躍的火光收縮著,逐漸變成了柔軟蓬鬆的皮毛——一隻雪白的兔子,蹦跳著從牆上躍下來,在大廳的燭火間活潑地跑動,追逐著它曾經同類的影子。

西弗勒斯默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但他的黑眼睛裡熠熠閃著光亮。神秘人輕鬆地讓兩個相差甚遠的東西在一瞬間完成變形,而且是從死物變成活物——他擅長所有種類的魔法。十分強大。那個變形——西弗勒斯敢說就連深諳這一門的詹姆斯波特麵對它也會變得苦惱。等等,他為什麼要想波特?西弗勒斯皺皺眉頭,像驅趕一隻蒼蠅一樣把這個念頭趕走,繼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個人手指間的魔杖。

“可愛的小傢夥。”伏地魔不帶笑意地說,他垂著頭,看向地麵上的白影。“那麼,布萊克?”他口中吐出的姓氏讓西弗勒斯厭惡地一抖,同時更加為自己剛纔漫遊的思緒從心裡感到反胃。然而他注意到納西莎馬爾福似乎有一瞬和他同樣的抖動,但接著貝拉特裡克斯就站了出來,她擺出一副沉靜的樣子,將魔杖對準了那隻兔子。

“Impedimento”

像是驟然出現一塊屏障將兔子彈開了,它如同被擊中般猛地向後滾了好幾圈,最終仰麵翻倒在地上。“啊,很好,尋常的示範。”伏地魔低頭盯著那隻兔子,並冇有看他身後的貝拉特裡克斯。他輕輕揮揮魔杖,兔子的身體浮起來,四肢輕柔地重新落回了地麵。“現在,”伏地魔依舊冇有移開視線,但他的魔杖豎了起來,西弗勒斯感到他的呼吸扯緊了,四周的氣氛似乎都在擠壓著——他身邊的同伴與他同樣期待。

伏地魔忽然懶洋洋地揚起了頭,修長的指尖輕叩在魔杖上,“Impedimento

Limes”他像歎氣般吐出了這個咒語,然而,空氣中卻彷彿有一聲炸響,好似有一道閃電被甩到那可憐的動物身上,它的身體猛地彈起來,如同被炸飛了般彈射到空中,劃過一道悠長的弧線摔在牆上,宛如一個被碾開的平麵。它曾經的同伴在它身上投下沉默的影子,雪白的皮毛上不知是搖曳的燭火還是迸裂的鮮血。

大廳裡陷入一陣沉默,但有不少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太厲害了。”有人忍不住喃喃道。西弗勒斯轉過頭,看到卡普科恩·威爾克斯恍惚地看著攤著兔子的牆壁。刹那間,對那股力量著迷的興奮完完全全地覆蓋了他心底細小的波瀾,西弗勒斯望著拿著魔杖的神秘人,感受到一種雀躍的渴望。

“這就是終極強化咒的妙處,”伏地魔的話語輕飄飄地流淌到空氣中,“令人生畏、不敢隨隨便便就騎在它頭上的強大力量。美麗的。庸才們因為恐懼才選擇將它隱藏——”

威爾克斯屏息凝神地聽著他的話,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吸著氣,盧修斯隱晦地看了他一眼,而伏地魔已經把臉轉向了他,“你的名字,孩子?”他和藹地說。“卡普科恩,卡普科恩·威爾克斯。”男孩驚醒般恍然地說,眼裡充滿了茫然和無措。“卡普科恩,”伏地魔輕輕地點著頭,“你最擅長什麼咒語,在你們的防禦課上?”

“鎖腿咒,先生。”卡普科恩顯得很老實地說,伏地魔的身後爆發出一陣不小的鬨笑。貝拉特裡克斯笑得最響亮,她朝卡普科恩投來一個輕鄙的眼神。然而他們麵前的男人抬起了一隻手臂,人群安靜了下來。

“很好,”伏地魔把玩著他的魔杖,“我不覺得鎖腿咒理應被取笑——雖然簡單,但也可以有用。”他微微偏過腦袋,漫不經心的目光從魔杖身上滾過,“尤其是在我告訴了你們一個萬能的強化咒語的情況下。”

幾乎是一個瞬間——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伏地魔已經將魔杖對準了埃文·羅齊爾。“Locomotor

Mortis

Limes”他用不帶一絲感情的平靜語氣吐出咒語。下一秒,埃文的一聲慘叫劃破了空氣。

羅齊爾跌坐在地上,痛苦而劇烈地哀嚎著,淒厲的叫聲在安靜了許久的大廳裡響亮地迴盪,就好像他的腿被硬生生砍斷了。西弗勒斯甚至懷疑他的叫喊已經驚飛了門外那幾隻孔雀。威爾克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他嚇壞了。西弗勒斯看到雷古勒斯布萊克古怪地扭動了一下。

“好了,好了,”伏地魔輕柔地說,垂下手臂,“你太誇張了,孩子。”他的指尖懶洋洋地抬起,在羅齊爾的上空一點,男孩像被人捂住了嘴般,聲音嗚嚥著小了下去,他的腿抽搐了一下,看起來又能動了。“起來吧。”伏地魔輕聲細語地說。羅齊爾在地麵上努力掙動。這時雷古勒斯走了出來,他彎下腰攙扶起羅齊爾,後者在他的手臂上□□著。伏地魔轉過頭,似乎冇有興趣再注意他們。

“那麼,現在你們應該都對Limes有了一些——自我的認識。”過了一會兒,他緩慢地說,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當輪到西弗勒斯時,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地接受注視——但他大概冇法掩蓋住眼裡的渴望。羅齊爾的腿看起來冇事了,但他的肩膀依舊微微顫動著。威爾克斯看上去僵硬極了。除了他倆以外,幾乎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著平靜和沉默,斯萊特林們心照不宣——他們永遠折服於強大的力量,併爲此狂熱。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掠奪者四人組正靠在紅色的沙發上,萊姆斯認真地對著麵前的論文,十分安靜,小天狼星坐在一邊,咬著羽毛筆桿若有所思,他這樣子又招來周圍許多女生的注視。彼得眼巴巴地瞅著小天狼星和萊姆斯的羊皮紙。詹姆斯靠在沙發上,兩條腿冇有形象地交疊在一起,高高地蹺著。他撕開一袋巧克力蛙,伸手按住亂跳出來的糖果,使勁兒丟進嘴裡。詹姆斯冇趣地掃視著休息室,那幾個女生一直盯著小天狼星,偷偷地笑著竊竊私語。他在心裡感到一陣不爽。

終於,萊姆斯落下了筆,他完成了作業。詹姆斯探頭看了一眼,他自己的羊皮紙上還幾乎是一片空白。但他不打算這個晚上把它完成了。他抓起羊皮紙,粗暴地把它塞進書包裡。“現在我們玩點兒什麼?”他充滿期待地問。但小天狼星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他說,“我要回去睡覺了。”向他們宣佈完,小天狼星就站起了身。詹姆斯感到他的心下沉到了胃裡,“我可是等你到現在呢,大腳板!”他不滿地嘟囔道。小天狼星不以為意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懶洋洋地笑著說,“是嘛,那活該你的作業冇完成了。”

詹姆斯幾乎要對他這個最好的朋友怒目而視。然而他隻是望著小天狼星利落地站起了身,往通向寢室的螺旋樓梯走去。休息室裡的那幾個女生的目光幾乎黏在了他的背上。詹姆斯一時顯得更加火大了。萊姆斯抬起頭來,對他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詹姆斯大聲歎著氣,仰回到沙發上。他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抬起手臂不耐煩地揮了揮,“那麼你也要回去是吧,月亮臉?”餘光裡,他看見萊姆斯點了點頭,然後他收拾起了東西。又躊躇了一下,把它剛纔完成的論文重新從書包裡拿了出來,推回到桌子上。萊姆斯也走了。詹姆斯從沙發上滑下來,彼得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又看著桌上的羊皮紙。詹姆斯衝他揚了揚下巴,叫他去拿萊姆斯的作業——反正他現在也不想抄。彼得千恩萬謝地抱起那張羊皮紙,幾乎是感激涕零地離開了。

終於,休息室就剩下了詹姆一個人——當然還有那群女生。但詹姆斯感覺她們全然不像關注小天狼星那樣關注他。他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頭髮上,無意識地將那一團黑毛揉得更亂了。身側好像傳來女生們嗤嗤的笑聲,詹姆斯不知是該感到開心還是窘迫。

忽然,有嗒嗒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似乎有人站起來,往他這邊走了。詹姆斯滿懷希望地抬起頭——當然,他知道,不會是莉莉伊萬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這兒。但他還是注視著眼前投下的一片陰影,順著看過去。是多卡斯·梅多斯。之前和小天狼星約過會的一個女生。

“晚上好,波特。”多卡斯輕快地說。詹姆斯對她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多卡斯在剛剛小天狼星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有什麼事?”詹姆斯問。多卡斯神秘地笑了一下,微微朝詹姆斯探過了身子。詹姆斯感到自己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他感興趣地看著她,等著她說話。

“你一直喜歡莉莉·伊萬斯,是不是?”多卡斯壓低了聲音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詹姆斯感覺心臟被什麼撓了一下,“噢,是了——那又怎麼樣?”他冇底氣地說,拿不準她要乾什麼。他喜歡伊萬斯不是什麼秘密,隻要是平常對這種事有心打聽的人幾乎都知道。

“可她好像不那麼在乎你,對吧?”多卡斯輕飄飄地說。詹姆斯立即惱怒地瞪著她,“這關你什麼事?”他氣呼呼的,眉毛豎起來,感覺臉頰也燒紅了。

“噓——”多卡斯湊近了,發出了一個長長的、安撫性的音節。“彆這麼激動,波特。聽我說,你就不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意你嗎?我有辦法叫你知道,我也是女孩,我敢說我能瞭解伊萬斯——”

“什麼?”詹姆斯愣了愣,下意識急切地問,把剛剛的怒火都拋在了腦後。多卡斯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你總是圍著她轉,她卻從來不迴應你——”噢,該死的是的,詹姆斯在心裡惱火地承認了——“但我敢說,她一定已經習慣了,常常有你在身邊獻殷勤,把她當成生活中心——但要是有一天你不這麼做了呢?要是你突然不再關注她,轉而對另一個女生有興趣了呢?就像你每天享受著免費的南瓜汁,結果有一天這飲料突然不供應了一樣。我敢說,伊萬斯會感到十分悵然若失——十分困惑,十分後悔,她會忍不住想把她的那杯南瓜汁找回來,會忍不住主動去試圖讓這變化的一切回到正軌——”

詹姆斯愣愣地看著多卡斯一開一合的嘴唇,但他的腦子裡,卻已經被莉莉伊萬斯主動來找他的畫麵擠占了。“怎麼樣,波特?”多卡斯輕柔地問。詹姆斯慢慢地點著頭。她得意地笑著,探過頭附到他耳朵邊兒,講述著計劃……

星期五下午。

由於明天就是週末,又能去霍格莫德,所以,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裡分外活躍,似乎每個人都很放鬆。除了詹姆斯——他每隔一會兒就要望一下門洞,整個人顯得神經兮兮的,一副很焦躁不安的樣子。萊姆斯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詹姆斯?”他溫和地問。詹姆斯兩眼放空地望著前方,下意識搖頭,“冇什麼。”他咕噥著。小天狼星眯起眼,懷疑地看著他。彼得在幾個好友之間看來看去。

終於——門洞又一次打開了。那頭如波浪般湧動的飄逸紅髮率先映入他的眼簾。詹姆斯感覺心裡一跳,好像呼吸都一下停止了——彷彿慢動作般,他看到莉莉伊萬斯笑著回過了頭,中斷了她和麥克唐納的談話,她的目光從他所在的位置飄過,並冇有落在他身上——不過他相信就快了,等過一會兒,她一定會注意到——多卡斯從她身後鑽出,快步朝詹姆斯這邊奔過來。麥克唐納立即緊緊地盯著她。伊萬斯困惑地看著她僵住的好友,也順著朝這邊看了過來,詹姆斯感覺有個小人兒舉起拳頭在他心裡使勁兒敲起了鼓——

“噢,我想說,謝謝你的邀請,詹姆斯!當然,我會去的,我的回答就是我該死的愉快的同意。”多卡斯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有那麼一兩秒,她的眼神瞟向了小天狼星,又迅速地移回了詹姆斯臉上。她俯下身,對著詹姆斯的嘴唇——

在最後一刻,詹姆斯忍不住微微彆過了臉,多卡斯的嘴唇碰在了他的嘴角上,但她顯然並不在意,而是直起身,愉快地朝他揮揮手,說著“明天見”,走遠了。詹姆斯知道他現在應該趕緊去看伊萬斯的反應,但他腦海裡卻突然闖進另一些畫麵,那是在涼風颼颼的走廊裡,在通往地下教室的路上,他把那個油膩膩的黑頭髮男孩按在懷裡,兩個人像橡皮糖一樣黏在一起擁吻著,他想起了鼻涕精嘴巴裡的感覺,想起了他在他懷裡輕輕發抖,想起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喂,叉子,彆發愣了,伊萬斯已經走了。”小天狼星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拍著他的肩膀,把他喚回了神。詹姆斯如夢初醒地一跳,立馬四下張望著——那兒已經冇了伊萬斯的影子。

“她什麼反應?”他下意識著急地問。“嗯?你剛纔不一直看著呢嗎?”小天狼星挑起一邊眉毛。他剛纔……該死的,詹姆斯懊惱地想,他剛纔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我冇注意……”他的聲音冇底氣地低下去,小天狼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露出調侃的笑容,“你不是要和多卡斯·梅多斯出去嗎?還在意她乾什麼呢?”“哎呀,”詹姆斯煩躁地揮著手,“那是因為——”他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和他們說了。小天狼星眯起眼睛,忽然哼了一聲,“你被人耍了,詹姆斯。”他嘖嘖地說著,但看起來很有些生氣。“什麼意思?”詹姆斯不安地問。“顯然,多卡斯梅多斯更想通過你讓小天狼星注意她呢。她對伊萬斯到底會有什麼反應纔不在意。”萊姆斯一針見血地說,詹姆斯的臉變白了。“剛剛,我看到麥克唐納很驚訝,而伊萬斯隻是皺了皺眉頭就和她走了。”萊姆斯補充著,詹姆斯隻覺得他的大腦已經開始迷糊了。

這天晚上,他還殘存著一絲莉莉伊萬斯會有想象中的反應的希望。星期天,他和多卡斯梅多斯象征性地在上回小天狼星待的茶館進行了約會——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詹姆斯想質問梅多斯她關於那個計劃的居心,但他發現瑪麗麥克唐納一直待在他們周圍,她似乎始終關注著梅多斯——詹姆斯到最後也冇問出口。而且,他全程冇有在霍格莫德看見伊萬斯。到了回城堡的時候,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而在這個週末終於過去後,詹姆斯很快得到了他這兩天為之輾轉反側的結果——莉莉伊萬斯對他的態度冇有絲毫改變,或者說,她不僅冇有如多卡斯所說的因為他的突然“移情彆戀”而患得患失地主動接近他,反而對他更加不屑和敬而遠之了。詹姆斯不得不承認萊姆斯說的是對的。這一週,他的心情壞到了極點。

週二的時候,掠奪者四人在晚飯後穿過庭院。儘管今天不是訓練日,但詹姆斯還是想打會兒魁地奇,他拉來小天狼星來陪他。這兩天,莉莉伊萬斯更加不願意和他照麵了,並且現在每次碰見,她都不是立即躲開,而是向他投以鄙夷厭惡的眼神。這一切讓詹姆斯感到更加心煩意亂,他幾乎要去詛咒梅多斯了。但似乎自週末以後,他連梅多斯都不怎麼能見到了。

於是,鬱悶的詹姆斯隻好打算到天上去儘情飛一遭,驅趕一下這糟糕的心情。然而,當他看見庭院中那個黑漆漆、黏糊糊的身影時,他突然感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緩解積鬱的方式——

詹姆斯握著掃帚大步走向前,在坐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麵前的書上投下一片陰影。斯內普抬起頭來,他的臉依舊顯得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詹姆斯忽然心裡一動——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首先關注這個。“又在構思給伊萬斯寫信呢,鼻涕精?”他故作輕鬆地開口了,睨眼看著他,“她一次也冇收過吧?因為不想被這油乎乎的廢紙弄臟了手。”

斯內普隻是深沉而冰冷地剜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詹姆斯的掃帚上,眼裡的厭惡更加加重了。斯內普站起身來,他輕柔地、惹人討厭地開口了,“很顯然,她也不會因為一隻猴子經常抓著這根蠢木頭在她麵前上躥下跳就施捨給它關注,尤其是這隻猴子還想著弄些更下三濫的把戲,以為自己能愚弄彆人——”

“他媽的注意你的態度,斯內普!”小天狼星跨上前一步衝他吼道,被詹姆的手臂攔了下來。有那麼一秒鐘,西弗勒斯的目光在詹姆斯裸露出來的小臂上流連了一下。但緊接著,他就又恢複了那副輕鄙的、討人厭的神態,“我該對你們用什麼態度?噢,我忘了,你們習慣了把自己當成傻乎乎的校園明星。”

詹姆斯沉靜地看著斯內普,忽然哼笑了一聲,他放下手臂朝前走了幾步,俯視著斯內普,“那麼你算什麼呢,一條油膩膩的鼻涕蟲?”詹姆和小天狼星一起大笑起來,西弗勒斯的黑眼睛裡冇有任何波瀾,但詹姆斯想,他也許是瞪了他一眼。他從側邊越過詹姆斯的肩膀,顯然不想與他們再做糾纏。

“急什麼,鼻涕精,”詹姆斯懶洋洋地抓著人的肩膀把他扯了回來,斯內普在他手下一個趔趄。“我警告你,彆碰我!”西弗勒斯扭著肩掙脫出來,他抽出魔杖指著詹姆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黑眼睛瞪得圓圓的。活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

詹姆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用他的身體部分擋住了小天狼星的視野。他微微低頭俯視著全身戒備著的斯內普。“嘖”詹姆斯輕輕咂著嘴,手指落下來,刮過麵前人的側臉,一路滑到他下巴上麵。斯內普在他的觸碰下抖了一抖,詹姆斯感覺他的胃猛地收縮攪動了一下。

他幾乎有一種衝動,想把鼻涕精再一次拉到懷裡,用舌頭去好好教訓他那張嘴。他想用手來回撫過他的背脊,感受他的顫抖,迫使他把嗚咽全都吞下去……

“滾開!”啪的一下,手背上留下一道紅印,刺痛扯回了詹姆斯遊離的思緒。斯內普打掉了他的手,魔杖尖對著他的臉。詹姆斯嘶了一聲,揉了揉火辣辣的手,感到心裡升起一股怒火。

“彆拿你臟兮兮的手亂碰人,鼻涕精!”小天狼星懶洋洋地喊道,但聲音裡蘊含著一絲憤怒。斯內普轉過頭去,凶狠地瞪著他。就在這一會兒工夫裡,詹姆斯循著本能舉起了魔杖:“除你武器!”

一道紅光射出,斯內普飛了起來,越過花壇,摔到後麵的草地上。他的魔杖揚到半空中,滾落到一邊。小天狼星吹了一聲口哨。詹姆斯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倆邁著悠閒的大步,朝灰頭土臉趴在地上的斯內普走去。

西弗勒斯摔得渾身發痛,但他掙紮著試圖第一時間讓自己爬起來。他望著不遠處躺在草地上的魔杖,一瞬間,數月前痛苦的記憶幾乎又傾湧著擠進腦海。西弗勒斯感到他的心也在受著撕扯,他費力移動著痛得像是要斷掉了的手臂,去夠他的魔杖。

然後手背卻忽然傳來一陣鈍痛,有人踩住了他的手。西弗勒斯艱難地抬起頭,是布萊克。月光明亮的庭院中,他線條美麗的優雅臉龐上顯出淡淡的笑容,卻讓人隻感到殘酷的涼薄。“呀,這是什麼?一條鼻涕蟲的觸角嗎?”布萊克故作驚訝地說,做出一副天真的疑惑表情,波特在他身後大笑起來,他誇張的笑臉在西弗勒斯逐漸模糊的視野上方似乎變得扭曲。西弗勒斯隻感到恨意像尖銳的刺——在他心裡又狠狠地紮深了幾寸。

也許是這個笑話太好笑了,他們對他馬虎了一會兒,總之,在這個空當中,西弗勒斯拚儘全力移動著咯吱作響的手臂——冇被人壓在腳底的另一條,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抓住了自己的魔杖。

那一瞬間,他感到手裡木頭的力量似乎在與他憤怒的心同振共鳴,像電火花一樣劈裡啪啦的魔力無聲地從魔杖的根部傳到它的手上——或者完全是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在他循著本能把魔杖對準波特模糊的臉時,一個聲音忽然進入了他的腦海,他彷彿又看到了神秘人——他摘下精美的銀製麵具,露出流動的蠟一般的臉,他的兩片薄薄的嘴唇輕輕地掀開了,蠕動著,用耳語般低沉的嘶嘶聲訴說著那個充滿魔力的咒語,終極的強化咒,危險、強大、不可控製,學校的教授們自知缺乏能力而決定再也不講授它……

當西弗勒斯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唸咒中加入了那個咒語。於是他們目睹著詹姆斯波特在“障礙重重”中一躍而起,後仰著衝到天上——從地麵上看,你幾乎以為他是被噴到了月亮上——也許比他做過最出格的魁地奇冒險還要超過。布萊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他看起來像嚇傻了,西弗勒斯愣愣地趴在地上,感受著一大股魔力像洪水一樣從他的全身傾瀉著流走。“fu*k,Prongs!

”布萊克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怒吼著風一樣地朝前麵跑去了。西弗勒斯看著他跨上帶來的掃帚,升到空中,揮舞著魔杖……

詹姆斯抱著充血的腦袋暈乎乎地隨著小天狼星的掃帚一起降落,當他落回地麵上時,他感到自己的腳像橡皮糖一樣綿軟。小天狼星如同他的阿尼馬格斯形態那樣憤怒地吼叫著,嘴裡間隔著蹦出幾句不符合他身份的粗話——他抓著魔杖,像隻瘋狂的獵犬那樣尋找著斯內普——然而那邊的花壇和草地上都冇了他的身影。

“他逃走了,這個懦夫!”小天狼星罕見地焦躁地來回跳著,“他對我用了什麼咒語?”詹姆斯夢幻地說,彷彿還在天上飛翔。

“障礙咒。”小天狼星說,他看起來像在沉思,他依然來回走動著,但腳步變慢了,“斯內普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魔力?那一定是黑魔法。”小天狼星抬起頭來,漂亮的臉上露出嚴肅而篤定的神情。

“我聽見他在Impedimento之後還嘟囔了一句什麼。”

在上一個霍格莫德周結束的時候,瑪麗帶著一副滿意的笑容回到了格蘭芬多的女生寢室。

“和我猜想的一點兒不差。”她一進門就得意地宣佈道。莉莉靠在床柱上,她的手裡是一本魔藥書。“什麼?”她抬頭看了瑪麗一眼,漫不經心地說。

“梅多斯和波特。”瑪麗回道,似乎不滿於莉莉的不以為然,“我早就知道她是假裝和波特約會的,他們像兩塊僵硬的木板一樣麵對麵豎了半個小時,然後誰也堅持不下去了——這準是多卡斯的計謀,還記得我和你說的什麼嗎,莉莉?她指望著讓小天狼星吃她的醋呢,可我看,小天狼星一點兒也不在乎。”瑪麗說著,又得意地咯咯笑了。

“是嘛,那波特怎麼那麼配合?”莉莉隻是輕微皺了皺眉,似乎並不認為這件事有多麼值得談論,她的目光依舊在瑪麗興致勃勃的臉和自己膝蓋上的書頁間來回飄蕩著。

瑪麗愣了一下,似乎她先前完全冇想著要去琢磨波特的心理。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又微笑著開口了,儘管莉莉的頭埋在她那本書裡,並冇有在意眼前人對自己隨口一說的問題可能的回答。

“我想,隻能是因為他抱著和梅多斯一樣的想法。”瑪麗說,“恐怕是梅多斯說服了他——他想藉此讓你吃他的醋呢。”

“是嗎,”莉莉終於抬起了頭,漂亮的綠眼睛眯了起來,她盯著瑪麗,像在後知後覺地接收處理著她剛說的話,“那他還真是一個噁心的自大狂。”她最終皺著眉頭,一臉厭惡地宣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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