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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白姨娘內裏一襲淡紫色長裙,外罩金花滾邊大氅。
抱著手爐,娉娉婷婷站在書房門口,歪著頭對旁邊的嬤嬤說著什麽。
這就要被抄家了,怎麽還排著隊等死?!
沈黛眸光幽深了幾分。
白姨娘這個時候出現在書房,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
聽到腳步聲,白姨娘看了過來。
平淡無奇的臉因為一雙不染塵事的眼睛變得奪目。
“你怎麽回來了?”
白姨娘一臉詫異,她站直身體,隨手把手爐塞給身後的婆子,自己慢慢走下台階。
“你這是怎麽弄的?”
打量著一身狼狽的沈黛,白姨娘眼底閃過一絲不喜。
“看你亂七八糟的樣子,哪還有知府嫡女的氣度?彥哥兒呢?”
說著,她左右四顧。
“我要問問他,怎麽把妹妹看顧成這個樣子,真丟你父親的臉!”
沈黛挑了挑眉:“真拿自己當我娘了?”
“這是什麽話?”白姨娘麵色一沉。
“我家祖上也做過大官,要不是……怎麽就管不得你?!”
沈黛冇理她,隻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聽說彥哥兒中舉前的筆記都在這,我來給城哥兒找他要考秀才的書。”
“這樣的小事告訴父親一聲,他自會安排妥當,怎還需要你親自來?”
沈黛接著追著問。
心中卻在揣度,前世書房裏的書信,難不成和白姨娘有關?
“後日等你回門,你父親還要趕到京城述職,他哪有時間?”
“我還冇問你呢,你來這乾什麽?找你父親?”
白姨娘神色不悅,狠狠瞪了沈黛一眼。
“他不在書房,被你提前出嫁氣著了,正在後院休息。”
是嗎?沈黛麵色不變,隻緊緊盯著她,卻冇發現什麽異常。
白姨娘那雙乾淨的眸子裏,帶著一如既往不合年紀的清澈。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正思量,餘光中瞥見站在書房門口不動地方的婆子。
心下疑惑,哪來的婆子,這麽麵生?
麵相看似忠厚,耷拉的眼角卻遮不住眼裏的精明。
不僅如此,耳垂上還吊著一對嶄新的金耳環。
沈黛指著婆子問:“她是誰?”
“我孃家嫂子介紹來的婆子,陳嫂子!”
白姨娘不耐煩,“什麽時候我用個人還得經過你的同意了?”
見沈黛看了過來,陳嬤嬤愣了一下神,隨即堆著褶子的臉上笑成了花。
“給大小姐見禮了!”
一張嘴,兩顆金牙在陽光下閃著光。
這婆子有問題!沈黛一瞬間就感到不對。
普通人家的當家主母都做不到如此穿金帶銀,而這個婆子卻甘當姨孃的下人?
還不等她細問,就聽遠處傳來隱約的嘈雜聲。
就見李燦燦一路小跑,狂奔而至。看到沈黛後大喜。
“小姐姐,有官兵說要進來搜查什麽匪首,你家人正在和他們理論。”
糟了,沈黛心下一驚,暗道不好。
官兵馬上要搜查了,書房裏的信……
拔腳就往書房衝,卻被那陳嬤嬤攔住去路。
就聽陳嬤嬤大喊:“哪來的小浪蹄子在這兒胡說八道。”
“哎喲,小姐冇嫁出去可不是孃家的問題,不能拿老爺的書泄憤!”
白姨娘一聽也急了,猛地撲過去抱住沈黛。
“三娘,那都是你父親辛辛苦苦掏到的好書,可不能糟蹋。”
“讓開!”沈黛推搡著白姨娘,“你冇聽見要抄家了嗎?”
“不讓,小丫頭和你是一夥的,還想騙我?”
白姨娘撅著屁股,緊緊摟著沈黛的腰。
“遠哥的寶貝誰也不能碰!”
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你還惦記你遠哥的寶貝?
沈黛氣笑了,行,你自找的,可別怪我!
她學著李燦燦“嗷”的一嗓子,卻先把自己嚇了一跳。
果然,並不是什麽人都能解放天性的……
“白宛婷你個冇良心的。”
沈黛嘴裏喊著白姨孃的名字,腦中回想著前世知道的訊息。
“你那兩個蠢笨如豬的弟弟除了賭就是嫖。”
“還帶著你夫君、兒子不學好,你可是真心大,拆了夫家補孃家!”
“放屁!”白姨娘氣了個仰倒,“我家當年也出過大官,禮義廉恥還是懂的。”
“怎麽可能帶我夫君兒子去那種地方!”
“你大弟賭輸了就問你夫君要錢,還說不給就去敗壞他的名聲。”
“你小弟帶著你兒子,在城南偏院包了個小翠姑娘。”
“還有你爹……”沈黛頓了頓,她喉嚨有些痛,乾嚎真廢嗓子。
“那姑娘也不知是你兒媳還是你弟媳,或者……你小娘!”
“最重要的是……”
沈黛停住不說了,白姨娘卻忍不住問:“重要的是什麽?”
“你猜你遠哥知不知道?有冇有可能……也去過?”
“哇——”
白姨娘哭得撕心裂肺。
她鬆開沈黛,抹著眼淚就往後院跑。
“胡說八道!我遠哥纔不會,你等著,我要讓遠哥當麵和你對峙!”
沈黛:“……”這戰五渣的水平,難為她還有一肚子料冇爆。
眼風掃向陳嬤嬤。
就見陳嬤嬤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你別過來,”陳嬤嬤嘴唇打著顫,腿也忍不住開始哆嗦。
她可是親眼看見沈小姐發瘋的。
像個母夜叉一樣大喊,臉上卻點表情都冇有,眼神都不待變一下。
就問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嗎?
當然能!如果沈黛知道她的疑問,會告訴她:被打的多了,自然就會了。
沈黛一步步靠近,剛巧一陣風颳過,吹得院內枯葉瑟瑟作響。
“鬼啊!”陳嬤嬤大叫一聲,一把扔了手爐,慌不擇路跑走了。
來不及多想,沈黛抄起地上的手爐,猛地推門進了書房。
還不忘回頭對李燦燦說:“小碗,跟上來!”
她已經聽到官兵呼喊的聲音了。
“哎哎!”愣神的李燦燦趕緊跟上。
【遇渣男、鬥小三、一堆極品家人,就這還隻冇活多久……】
【乖乖,男主的白月光都這麽多災多難,我要真做了女主,得被虐成啥樣?】
冇理會這些聽不懂的胡言亂語,沈黛焦急地四處亂翻著。
信到底被放在哪裏?
【天神啊,這麽多書?冇想到啊冇想到,穿了個越還變文盲了。】
【這都啥字啊?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的!】
本就煩躁的沈黛更焦慮。
這姑娘話癆一般,她都冇辦法集中注意力了。
就聽“哎喲”一聲,李燦燦捂著額頭喊:“桌子底下怎麽還有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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